“這些人不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在醫院裏？”

“當然不知道。”

方石奇怪的看了吳大爺一眼，吳大爺笑著道：“誰沒事去告訴他們這個，我也是道聽途說的，做不得準，不過這幾天的確沒有看到這家的男主人倒是真的，那個婆娘也幾天沒見了，要不是能看到他家晚上亮著燈，我還以為他們家裏沒人呢！”

“她都不用吃飯啊？”

“有保姆呢！難道這些人還能將保姆也攔住不成？”

“這事警方沒管？”

“警方說是民事糾紛，讓去街道調解，人家街道登門給趕了出來，讓那些人的親友去法院告去，說是相信法律，呵呵。”

方石搖了搖頭：“這些死者的親友要求什麽啊？賠錢麽？”

“說是要按照工傷，然後還要求廠方道歉，說是因為廠方的管理人員嚴厲的責罵還有工作壓力大等等，才導致了那人自殺。”

“這倒是不過分，道歉和賠錢，很合理。”

“可不是，可惜，那婆娘是個三條腿的蛤蟆，只進不出的主，而且，這事跟她也沒啥關系，畢竟是她老公的事情，說不定，她還巴不得事情鬧大呢。”

方石搖了搖頭，一家子能過成這樣，可真是夠悲劇的。

“咦？！鵬城真是邪乎，說誰誰就到啊！”

方石順著吳大爺的視線看去，一個頭上還纏著紗布，臉上有些淤青傷痕的男子，在一個年輕一點，夾著一個公文包的男人陪同下從另一側走來，一起的還有兩個中年男女，看他們脖子上掛著工作牌，似乎是街道的調解員。

方石一見那男子的臉立刻就皺起了眉頭，幾乎想都沒想，方石的望氣術就已經扔了過去。

“-8，1，5，白色”。

這家夥屬於那種黴運當頭，而且倒黴透頂的家夥，他能全須全尾的在街上走著，都是一個奇跡，按照以往的經驗，這家夥應該已經快要死透了，可奇怪的是他還好好的。

還有那個矛盾的一點運勢值，運勢數值具有很重要的代表意義，這點方石已經漸漸的意識到了，一個人的運勢並不簡單的指示著未來一段時間的氣運走向，更是代表著這個人的因果福緣積累的趨勢。

正值的運勢說明這人因果中並沒有惡因，換而言之，這個人本身應該有比較好的運氣和發展，進一步，也能推出這人的性格和價值觀應該是比較正面的，某種程度上，將運勢解讀為正能量似乎也不為過。

如果一個身懷正能量的人，氣運卻差的足以要他的命，這種詭異的情況當然會很吸引人。

方石的第一判斷就是，這人被某人給下了黑手，如果不是他自己以前做的好事多，積累了足夠的善因，說不定早就掛了。

吳大爺見有熱鬧可看，趕緊跟在後面綴了上去，方石也好奇的收起攤子去看熱鬧了，他倒不是對這個鬧劇有興趣，而是對這個奇怪的男人有興趣。

果然如方石所料，這個男人其實很好說話，而且也很通情達理，對著情緒十分激動的死者親屬，他直接就鞠躬道歉，並且當場就讓身邊的秘書先拿出十萬喪葬費，然後又讓人給這些死者親友安排住宿。接著又在調解人員的幫助下，口頭達成了一些約定，最後大家心平氣和的跟著調解員一起，到街道辦公室去簽協議。

事情似乎就能圓滿的解決了，不過，方石卻敏銳的發現，一些死者親友的表情似乎不大對，方石總覺得這事情恐怕還沒完。

果然，第二天，方石出攤之後就聽到一個消息，那個倒黴的老板在街道進行調解的時候，死者家屬那邊忽然反悔了，又開出了一個驚人的價碼，索賠兩百萬，最後自然是談崩了，結果倒黴的老板在沖撞中又被打翻在地，進醫院繼續治療去了。

方石想了想，收起了攤子問了問知情者，就朝著醫院去了，他真的對這件事開始好奇了起來，倒不是路見不平，只是覺得這是一個觀察運勢和因果之間玄秘關系的好機會，而且，方石也很想看看，到底是什麽手段能讓一個人的氣運值達到-8這種程度，這太牛了！直接能殺人了！

醫院裏找人很好找，到外科住院病房一問，就問到了這個叫做林覆晟的病床。

方石在病房門口轉了一圈，發現這是一個單人病房，倒是很方便自己行事，只是現在病房裏有警察和掛著工作牌的街道工作人員，方石只好又轉了出去。

等到過了中午飯點過後，方石又回到病房，病人大都午睡了，病房裏很安靜，方石用了點手段，輕易晃過了值班的護士溜進了住院區。

輕手輕腳的打開門，林覆晟正背對著病房門睡覺，方石嘴角翹了翹，回身在病房門上貼了一張隱身符，當然了，這符箓絕不會真的隱身，但是會讓人不自覺的忽視這個地方，具有降低存在感的效果。

然後方石輕輕的繞到病床邊上，居高臨下的看著慘兮兮的林覆晟。

“醒來！”

“呃……”

“你是林覆晟？”

“是，我是。”

用幻象術對付普通人實在是太簡單了，更何況這個普通人本來就在睡夢中，方石很輕易的潛入了林覆晟的意識之中。

方石學的是心理醫生的那一套，從很簡單的事情開始問起，然後一直問到最近發生的事情，毫無抵抗能力的林覆晟將自己的一切都說了出來。然後方石驚訝的發現，這事裏面似乎並沒有術士出沒的痕跡，所有的事情都很自然，在林覆晟的記憶中，也沒有特別的人物，要非說有什讓人在意的，那就是他老婆的那個奸夫，似乎跟道上的人有些交情。

還有他老婆的行為也有些古怪，總讓人覺得那不是他老婆，而是他的仇人。

除此之外，林覆晟身邊並沒有值得註意的地方，但是事實卻又如此的古怪，這下方石的好奇心更加的旺盛了。

方石想了想，最後給林覆晟下了一個心理暗示，讓他出院後去找自己，方石決定正面介入這個事情，他隱隱覺得，這事情後面，似乎隱藏著什麽讓人很在意的秘密。

方石讓林覆晟繼續睡去，自己躡手躡腳的取下了隱身符，然後消失在醫院的走廊裏。

林覆晟並沒有讓方石久等，隔了一天，林覆晟就出現在方石的攤子前，林覆晟的眼神奇怪的打量著方石，他本人其實對方石是充滿了懷疑的，但是心裏卻像是有個執著的聲音不斷告訴他，只有這個年輕人能夠幫他。

林覆晟暗嘆了一聲，決定聽從心靈的吶喊，一屁股坐在了方石的對面，然後，他不安的情緒在這一刻神奇的安寧了下來，林覆晟驚訝的看向方石，心裏對這個笑瞇瞇的年輕人莫名的添了幾分信任。

“林先生是吧，你來查察氣運？”

“你，你怎麽知道我姓林？”

林覆晟一臉驚訝的看向方石，方石笑道：“我天天在這裏擺攤，前天看到你跟幾個調解員經過，我也去看熱鬧了。”

“哦……”林覆晟松了口氣，方石的實話實說反到又讓他對方石多了點信任。

“小師傅貴姓？”

“免貴，姓方，你叫我方師傅好了，林先生是來看看氣運？”

林覆晟低頭認真的看了看鋪在地上的布招：“消災解難？真的能消災解難麽？”

“自然是能的，不然我就不寫出來了。”

“這個……要多少錢？”

“那要看是什麽樣的‘難’了，不過我自己只收一百元，其他的我會建議客人做善事，積善為福嘛。”

“一百元？！”林覆晟驚詫的看向方石，像是看到了一個史前怪物一樣的神情。

“昂，一百元，怎麽，很貴麽？”

“不，不是，是，是太便宜了！”

“我說了，我只收一百元，因為我只是動了動嘴，能解你難的只有你自己。”

林覆晟又是驚訝的看向方石，半晌才點了點頭道：“方師傅與眾不同啊！我以往花大價錢請來的師傅都信誓旦旦的說是能消災解難，結果錢是花了，難還是沒解，方師傅，你別怪我多心，你真的能消災解難？”

“我說了，能消災解難的是你自己，我只是幫你找到引致災劫的原因，然後你得自己去努力扭轉這個因果，我不過是動動嘴而已。”

“呵呵……方師傅倒是實誠，就算你騙我，我也不過花費了一百元而已，以及一些時間。”

方石撇了撇嘴道：“我的時間也很寶貴。”

“那是，那是，我不是那個意思，方師傅莫怪！”

方石淡淡的一笑，然後仔細的打量了林覆晟一會，林覆晟心裏有些忐忑，眼神期待的看向方石。

“方師傅，那我的氣運到底如何？”

“林先生，你的氣運很糟，按你的氣運，你能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裏都是一個奇跡。”

“啊！？”林覆晟驚訝得失聲叫了起來，引來幾個經過的路人的視線。

林覆晟沒有理會別人的視線，死死的盯著方石，難以置信地問道：“方師傅，你，你是不是看錯了，我，我真的，氣運真的那麽差？！”

“肯定沒看錯，按正常的規律，你應該已經是死人了！”方石斬釘截鐵地說道。

林覆晟聞言心裏猛地一緊，不知道為什麽，胸口像是忽然被壓上了一塊巨石，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，身上也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一股熱流胡亂竄動著，讓林覆晟覺得身心煩躁，汗出如漿，盡管他在心裏反覆的說服自己，方石只是個陌生的術士，他的話不能當真，但是他的身體卻忠實的反應著他的真實心態。

方石默不作聲的看著林覆晟，任誰忽然聽到自己離死不遠的時候，恐怕都難以淡定以對，看著林覆晟臉色慢慢的變得青白，汗水呼呼的冒著，然後順著臉頰滾落下來，方石見此情景竟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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